【贺红】旧友
chapter02
文/大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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咚的一声，拳头重重地落在洗手台边，随后烦躁地将领带扯松。
洗手间干净的镜子前映着贺天充满愠色的脸庞——脸色十分的不佳，嘴唇冷冷地板成一线，眼里却似乎有火气流转。一想到某个人，眉头便不由地蹙得更紧。
于是领带被扯得更松。
真是的，他怎么可能不烦躁呢？
莫关山竟然回来了！莫关山！
贺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好容易摆出的若无其事的表情几乎维持了一秒，就立刻被某种复杂的情绪取而代之，复杂得连贺天自己都不能说清楚。是生气吗？因为莫关山回来了自己却毫不知情。还是喜悦？在漫长的三年之后，他终于终于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……
喜悦？
贺天蓦地一默，眸子里的漆黑更深了一层——他怎么可能会喜悦？只要一想到当初莫关山是怎样离开自己的，他就难以不去愤怒，亦或者说，去恨！
为什么要回来？明明是他自己选择了逃跑的。
是啊，是这样的，既然他选择了逃跑，那以后的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干系了。
贺天又恢复了以往冷漠的神态，沉着地推门走出洗手间，到包厢门口时下意识地一瞥，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缩在拐角处。
呵，贺天不禁苦笑，纵使三年了，他竟然还是能一眼认出他的身影。
“学长是我。”KTV里有些嘈杂，莫关山不得不一手举着手机，另一只手捂着耳朵，稍微大声地说，“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去，对。遇到大学同学了，嗯，同学聚会……”
他本来是想在贺天还没回来的时候先溜走的，可是那个热情的班长还有王小宁实在是太难缠了，死活不放他走，没有办法，只好先打个电话给展正希。
“要不要我来接你？”手机里的声线带着隐隐的担忧，展正希清楚莫关山的酒量有多少，在这种情况下，不被灌酒是不可能的。
“啊？”莫关山一怔，继而尴尬地咳了咳，“不用的学长……真的不用！”
不怎么会喝酒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够糗了，如果烂醉的样子还被学长看见，那可真的就是颜面尽失了啊莫关山。
他对着空气举手起誓，用27年的面子作抵押保证道：“我不会喝醉的，一定会安全回去，一定！”
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，莫关山的神色缓和下来，挂了电话后长长地舒了口气。然后转身，抬头，愣住，从看清楚眼前的人到愣住的这套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——
贺天……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？！
莫关山迅速逃躲开他直白的视线，心里一阵紧促，总想不到三年后的再次相见会是在这里，在这种地方。
对面的人也漠然盯着自己一言不发。
该死，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……呃，好久不见？嗨，是不是很巧？……
莫关山在心里构思着糟糕的对白，一时间没有察觉对方的气息已经与自己越来越近了。
“你，你过得还好……欸？！”他为什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！莫关山猛然发现自己和贺天只隔了一步的距离时，不禁吓得一哆嗦，向后退了两步。
“……”贺天不悦地眯起眼。难道这距离很暧昧么，值得他那么大惊小怪。
“你过得还好么……贺天。”莫关山侧了侧头，终于将话说完整。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贺天看着他，对他的问题听而不闻。心里恼怒他竟然还好意思问出这样的话。
“一个星期。”
……一个星期。
贺天冷笑了两声，随后又沉默地看着他。气氛一下子又落回了原点。
莫关山根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，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，继续闷声说：“H城变化还挺大的，一开始出门的时候连路都找不到，好在这一个星期四处走走，也适应的差不多了。”他白痴一样地东扯一气西扯一气，越说越没有头绪，越说越琐碎无聊。
贺天的目光也越来越阴沉，一如他现在的脸色。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话，手砰地一声抵在莫关山身后的墙上，将他逼到退无可退。周围过往的人都投来过于异样的神色，但是贺天却丝毫不在乎，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身前的这个人身上。
“你总是这么令人出乎意料啊，莫关山。”他的心情又烦躁起来。冷冷地说，“回来一个星期了，真可惜我竟然一点也不知情，没有好好欢迎你。”整句话咬得又低又沉，正常人都能听出来其中饱含的讽刺和愤怒。
——除了莫关山这个白痴。
他就可以笑着说：“谢谢，其实也没什么好欢迎的。”
……
贺天莫名有种想一拳打死他的冲动。
“算了。”贺天放开手，与他拉开距离。“说到底，你回不回来与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莫关山听到他的话怔了怔，神色飘忽着从墙上起身。
这句话明明是个事实啊，可他此刻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。
“也是，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。”莫关山勉强冲他露出笑脸，想要证明自己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。“但我们起码还可以做朋友对吧？”
“朋友。”贺天寂寂地看了莫关山一眼，漠然地回身走进包厢。
莫关山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，转身关门时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关山，你要唱吗？”
“不了，你知道我唱歌很要命的。”莫关山冲王小宁摆摆手，拒绝她递过来的麦克，他现在可没有唱歌的心情。
某个低气压的地方，某个人一直静默地待在一旁，先前还有不少女生跃跃欲试地往那里涌，结果半分钟不到就都瘪着一张脸悻悻地回到原位，哈哈，谁说女追男隔层纱来着？
王小宁将麦克递给另一个人，自己屁颠屁颠地跑到莫关山旁边挤着坐下来。
“说说吧，你之前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。”
“啊？”莫关山下意识地往某处瞥了一眼，那个人竟然也向这边看过来。
他急忙转回头，“没有为什么，就想出去看看。”他低声说。
王小宁撇了撇嘴，随即嘻嘻笑道：“那在英国这几年，有没有谈恋爱啊小关山？外国女孩都超级好看的欸！”
小关山？27岁高龄的莫关山起了身鸡皮疙瘩，无奈地摇头，“没有，我……不喜欢外国女生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王小宁一脸可惜的模样，然而想起了什么，一拍脑门，“对了，话说你毕业之后那三年哪里去了？”
此时正到了一首歌的末尾，大家都吵吵嚷嚷地在找下一首歌的空隙，突然听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呼。
“什么？你竟然结婚了？！”
结婚？所有人的视线立刻锁住声音的来源，同时惊愕不已。
王小宁在地上猴子似的乱跳，手指着莫关山不住地哆嗦：“你，你竟然结婚了，莫关山？！”
……莫关山捂住脸，此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包厢里因为这个问题而爆炸了，一时间更加嘈杂。
除了角落里的那个人，默然地盯着他，握着酒杯的手在微微收紧。
“我不是结婚了。”莫关山伤脑筋地蹙了蹙眉，清晰的声音使室内顿时鸦雀无声——
“我是结过婚。”